在徽州的深山里,柘源村的石板路上,一个瘦弱的孩童攥着母亲的衣角,看着父亲的棺木被抬进坟坑。那年方腊才七岁,还不懂什么叫家破人亡,只记得泥土砸在棺木上的闷响,像后来他在青溪县帮源洞砸开石头的声音。
十七岁那年,他扛着铺盖卷儿走进方有常家的大门。这户地主家的白墙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,方腊低头数着门槛上的裂痕,把自己的命运踩进了青石板里。他在漆园干活时,肩膀能扛起两百斤的桐油桶,手掌磨出的茧子厚得能挡刀。可再硬的骨头也架不住朝廷折腾,那些刻着龙凤纹的花石纲,一车车从山里拉走,压垮的是老百姓的脊梁。
“凭啥他们穿绸裹缎,咱们啃树皮?” 方腊把铁尺藏进柴捆时,眼里烧着两团火。半夜的山风卷着摩尼教的经文,裹着他的声音飘进饥民耳朵:“教里说‘是法平等’,可咱们连口饱饭都吃不上!” 他的拳头砸在石桌上,震得油灯滋滋作响,“跟着我干,抢朱勔家的粮仓!” 朱勔是给皇帝搜刮奇珍异宝的大贪官,名字在江南百姓嘴里嚼得发苦。
青溪县的夜晚开始热闹起来。方腊带着人背着柴刀,趁着月光摸进朱勔的宅子。有人说看见他杀人时像砍瓜切菜,血溅在白墙上开出一朵朵红梅;也有人说他会把抢来的粮食分给抱着孩子的妇人,自己只喝一碗稀粥。渐渐地,漫山遍野都是红头巾,像秋天烧不尽的枫叶。
方腊的红绸金冠在队伍里格外扎眼。每次打仗,他都冲在最前面,手里那把苗刀是从苗寨换来的,削铁如泥。息坑那场恶战,宋军都监蔡遵骑着高头大马,挥舞长枪直取方腊咽喉。方腊侧身躲过,反手一刀砍在马腿上。战马嘶鸣着倒下,蔡遵摔在地上还没爬起来,就被方腊踩着胸口,刀刃抵住喉咙:“你们吸百姓的血,也该尝尝血的滋味!” 那一战,宋军尸体把溪水都染红了,方腊的刀卷了刃,却还在尸体堆里来回冲杀。
展开剩余39%打下杭州城那天,郡守带着细软翻墙逃跑。士兵们要追,方腊却拦住了:“别追了,让他把这条命留给老天爷收拾。” 他站在府库前,看着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,突然大笑起来:“赵官家为了建什么艮岳,把老百姓的骨头都熬成油了!” 火把扔进去的瞬间,冲天火光映红了他的脸,也映红了整座杭州城。百姓们站在街头拍手叫好,有人说看见方腊眼里闪着泪花。
可坐上皇帝宝座后,方腊变了。方肥被抓进大牢时,抖着腿说:“以前老大喝口酒都要分给兄弟,后来他自己能抱着酒坛子喝到天亮。” 有次几个士兵抢了富户的钱财,方腊提着刀就冲了过去。众将拦在中间,他气得把刀插进地里,刀柄还在嗡嗡作响:“咱们起义是为了百姓,不是为了抢钱!”
在秀州城前,危险的气息越来越浓。大将方七佛跪在地上劝他:“宋军来势汹汹,咱们守着钱塘天险,等他们疲惫了再打!” 方腊却一脚踢翻案几,竹简散落一地:“怕什么?咱们有百万大军,还怕那些宋狗?” 他大手一挥,兵分三路出击。这一去,就像把羊群赶进了狼窝。宋军早就在路上设好了埋伏,红头巾的队伍被冲得七零八落。方腊站在乱军之中,看着曾经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倒在血泊里,第一次慌了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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